高中的第二年,學校有個赴英國交流學習活動,時間是十周,在英國參加雅思考試。學費另外計,費用不低,學生可自由選擇去與不去。
我們選擇了去。
十周,兩個半月。小孩將住在一個單身英國老太太家里,與之朝夕相處。
第一次通話,我問:“寄宿家庭只有一個老太太嗎?”小孩說:“還有一只狗一只鸚鵡!”
小孩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換了當地電話卡之后才知曉的———當我們聽到那些困難、失誤、驚險時,一切都已過去,小孩在獨自面對陌生環境、處理各種難題的過程中,悄然成長。
他們乘的國際航班很窄小,坐的位置伸不開腿,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大個子小孩吃了不少苦頭。掌門解釋說,是旅行社貪便宜,訂了個“廉價航空”的航班。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我好驚訝,才知道國際旅行中,不同航空公司的價格很是懸殊。
下飛機后直接去學校。在那里,當地的接待人員給每人發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寄宿家庭的地址,然后幫他打了一輛的士———這時小孩突然發現,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只剩下一個人了。
結結巴巴地跟的士司機交流,照著紙條上的地址找到寄宿的家,拜見英國老太太并做自我介紹……
就這樣,寄宿生活開始了。小孩要學會跟老太太聊天,還要學會跟大狗和鸚鵡共處。
寄宿家庭的大狗白天拴在院子里,晚上放在客廳。小孩說:“我慢慢跟它親近,讓它知道我是這個家里的人,就不會咬我了。至于鸚鵡,雖然沒有威脅,但小小的餐廳里,鸚鵡籠子就吊在飯桌上方,鳥把食物叨得到處都是,吃飯時甚至掉在盤子里,那也得適應,人家老太太的生活內容就是這樣!
第二天一早,小孩去學校上課。他帶著手機,一路走一路拍,記下沿路的標志性建筑,記下公交車站。十點鐘上課,他九點五十分才找到教室,一看,多數同學都沒來,個別人甚至一上午都沒找到學校。有個同學最糗,乘錯車跑到郊區去了。小孩說的時候吃吃笑,我可是很擔心,“學校怎么能這樣?孩子丟了怎么辦嘛。”
小孩說:“這里治安好,乘錯車拐回來就是了,實在不行就找警察。老師就是逼著大家開口問路,讓我們學會跟當地人交流!
那么你能交流嗎?
“能啊。我同學為了壯膽,都是兩三個人一塊走,我覺得兩三個人一塊反而不好意思開口。我就自己走,英文講得難聽也沒人笑話。”
每天吃的什么,習慣嗎?
小孩發了幾張照片給我,看上去五彩斑斕的,卻怎么也不像是飯。他說:“好吃不好吃我全部吃下去,可還是不飽。”
英國的物價非常高,既然我們交了這個錢,總不能鼓勵他出去吃館子吧,我說:“吃不飽就跟房東講,咱們是交了伙食費的。”小孩講了,老太太明白之后,晚餐后加了一盤雜果沙拉。
下次再問這事解決沒有,小孩說,解決不了。我急了:“不行告訴老師啊,吃不飽怎么行?”小孩說,老師也吃不飽。再說他去超市看了,那一盤子水果很貴的,看來老太太不是吝嗇,是她認為營養夠了。吃不飽,大概是因為西餐吃不習慣吧。
臨走時,我給小孩帶了中國梳子、真絲圍巾,讓他送給房東。他不干,說我俗氣。臨分別,他自己花錢買了一只狗食盆,送給老太太,兩個人還依依不舍地合影留念。
坦率地說,小孩的學習情況我不清楚。一個媽媽關心的,首先是他找不找得到路,吃沒吃好飯,融入和交流得如何?這些生活細節全都是成長歷程,我很有耐心,愿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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