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考完試的當天,心情舒暢的很。回來的路上,將書撕成兩半,拋出了窗外,惹得車上那些碧眼金發的洋女人們直瞪眼。瘋子就瘋子吧,每夜的攻讀加上煩人的工作,早就是瘋子了。首先想到的是去香港逍遙。昔日的哥們、朋友早斷了聯系,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關系網隨著自己的離開和閉門讀書,早已七零八落。唯一安慰的是自己還活著,雖然不如以前那么瀟灑。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近黃昏。二月的香港,顯然有些涼。見到同事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同事笑了:廣州肺炎泛濫,死了人,你可別一見我就死。我當即親了他一口: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一個時髦的小姐在旁邊笑,她定以為我們是同性戀了。
同性戀我是不想當的,從小就喜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所以,一到酒店,就打發同事走了,我想見的是蘇菲,一個漂亮的女人。
蘇菲是在三年前一次研討會上認識的,面容清秀,脖子白晰,高高的發髻盤在腦后,言談舉止,透著成熟和嫵媚。前往英國時,想約她一道流浪,被拒絕了。理由也簡單,她喜歡我的浪漫,卻害怕我的無羈,在她的心目中,我只是難求的異性知己,卻不是廝守一生的伴侶。
她來的時候,已近九點。還象以前那么熱情,擁抱,親吻,然后是打情賣俏、胡說八道。我們見面很少說正經的東西,因為都不愿累得整天裝著道貌岸然。
“你的頭發又少了”。第一次聽她這么正經說話,“都這么大人了,還那么要強干什么?在外邊覺得苦,就回來吧,畢竟還有朋友在!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理解我,那就是蘇菲了。在她面前,我從不隱瞞自己的真實心理,因為我知道根本就瞞不住她。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假裝淡定,強擠出一絲笑容。二年前發生的那場讓我遠走他鄉,奔波流離的恩怨糾紛,我不想再提。
“那就好。走,吃海鮮、游船河去吧”。蘇菲顯然不想我太傷感,執意拉我出去。
美麗的維多利亞港,依然燈火輝煌;善解人意的蘇菲,依然是那么恬靜;那哀怨靚麗的李顏呢,是否還那么依人?
(二)
香港的天氣總是那么變化無常,感冒沒好,反而加重了。吃了幾片牛黃解毒丸,沒治好感冒,卻把全身的毒氣逼上來,咽喉腫的厲害,連話都覺得困難了。莫非真要得急性肺炎?
好在,不能說話并不影響大腦,所以集團召開的會議,還是去了。
是在會所開的。群山環繞下,有一片綠地,中央有一座別致的小洋樓,就是會所了。會議選在這里開,是賈毅的主意,據說自從二年前他在這里被提撥為集團最年輕的部門長以來,就視這里為風水寶地,每年總來幾次沾下寶氣,每逢他主持的會議一定選在這里。也許真有寶氣,他一直官運亨通,凡事順利。
賈毅還是從前的風度翩翩,主席臺上依然是口若懸河,妙語連珠。雖然心里還有憎恨,卻不得不佩服他。三十歲的年紀,坐在幾萬人的大集團的部門長位上,光有運氣,沒有實力是不可能的。
有時瞎想,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也許真可以成為好朋友,好同事?上,世上永遠沒有如果,二年前他搶走自己李顏的事,始終不能忘懷。
李顏絕對是美女,身材好,秀麗,尤其是臉上的那種素淡中帶憂郁的神態,讓充滿陽剛之氣的辦公室為之騷動,躍躍欲試的小伙子都想贏取這位擁有古代仕女氣質的芳心。所以打從進公司的那天起,李顏就成了我們追逐的對象。
也許是同鄉,李顏最后選擇了自己。正要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卻被公司派出培訓半年;貋淼臅r候,李顏已經成了賈毅的妻子。后來隱約聽說一天夜晚,公司新年PARTY,賈毅送醉酒的李顏回去時,當夜留在了那里。
接下來,我揍了混賬的賈毅的事鬧得公司沸沸揚揚,不但被記過處分,本已內定的部門長也讓賈毅坐了。一氣之下,要求來到了遠離公司總部的倫敦。
賈毅講完時,早已過了午飯時間。沒有心情,也沒去餐廳,一個人到了房間,卻意外的發現了在房間等候的蘇菲和李顏。不用說是蘇菲特地安排的,否則李顏不可能知道我回來了。
李顏還是那么秀麗素淡,不過越發顯得瘦弱。她話依然不多,只是淡淡的談談生活和工作,我由于咽喉發腫不能說話,只是點頭;蘇菲則在一邊時不時地說點笑話,免了靜場時的尷尬。真難為她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位同事說,咽喉發腫是毒氣太重,喝點烈酒能消毒,于是哄鬧著逼我喝下去大杯的65度北京二鍋頭。烈酒下肚的當口,只覺得咽喉一陣刺疼,別說說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才知道,又被他們耍了。
那天深夜,反復睡不著。從窗外看出去,天空依然那么昏暗,瀝瀝的小雨依然沒停。心情糟的厲害,仿佛滿腹紛飛的雞毛。
(三)
從香港歸來,沒有吃藥,咽喉慢慢的好了,聲帶也沒壞,嗓門還是那么大,看來不是奪命的肺炎。電話告訴蘇菲,蘇菲玩笑說,大概是到香港水土不服了吧。我說,水土再不服,對你卻依然如故,逗得她咯咯大笑。也許,香港那一地雞毛的鬼地方,除了蘇菲,自己早已不習慣了。
到了四月,倫敦的好天氣就來了。熬過了幾個月的漫長冬季,第一次享受到陽光和煦時,你會覺得生活還不是那么徹頭徹尾的糟糕。
心情好了許多?荚嚳嫉暮,專業證書給了,大紅鋼;學位證書也給了,盡管畢業都一年多了。沒有了讀書考試的痛苦,輕松了許多,與蘇菲的通話越來越多,無非是說說笑笑,八卦菲聞,卻從不涉及自己的事,仿佛那是一塊禁區,盡管人人心里渴望,卻故意回避,李顏和賈毅的事也極少提及。
倫敦的公園,一直喜歡。參天的大樹,綠毯似的草坪,永遠那么清靜和諧。躺在樹下沐浴陽光,看見葦絮在陽光中飄飛,泛著白光,象極了隨風飄舞的雞毛。
不知怎的,看見似雞毛的東西,心情就變壞,總覺得雞毛亂飛是不祥的征兆。蘇菲的電話是深夜來的。李顏得了SARS,入院了。
對SARS的厲害,在報紙上得知的一清二楚,連病因都找不出的怪病,短時間內足以讓人斃命。
盡管公司再三警告,第二天剛亮我還是登上了去香港的飛機。飛機上空的很,生命畢竟寶貴,沒有幾個人敢在這時候去香港找死。
到了香港,才知道虛驚一場。李顏被誤診,只是普通的感冒,在家休息幾天就好了。雖然花了上千鎊的冤枉錢,還是高興,這年頭除了生命什么都不值錢,沒事就好。
賈毅沒在,聽說在中央黨校學習,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哪怕拿自己妻子的生命去換,他也不在乎。
蘇菲問,如果得病的不是李顏,而是她,我會不會不加思索地回來看她。我說,當然會。說得她笑得象朵花。
那夜,我第一次留在了蘇菲的家里。才發現,她竟是如此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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