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龍寬
我在附近的社區大學注冊了兩項課程:吉他和愛爾蘭民間音樂。還有其他看起來極其吸引人的科目可供選擇:繪畫、雕塑、攝影還有陶藝制作。學費非常低廉,每小時大約3鎊,而我因為沒工作干脆就免費上課了。這種學校只有結業證書沒有文憑,但是確實能學到東西也能遇到不少人。
倫敦這點好,不管是跳舞、做飯、心理學還是西班牙語,隨便想學什么五花八門的東西都能找到教它的地方,學費也不太貴。如果要上正經大學,那當英國人就要優越得多,一年最多才交1075英鎊的學費,如果有困難還可以向政府申請貸款和生活補貼,而且可以一直等到畢業找到正式工作以后才開始還錢,每月還一點,10年還清也沒關系。但留學生的學費要差不多8000鎊一年,也沒人給貸款。倫敦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不是任何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人能夠輕易負擔得起的,一張市區通用的月票就要人民幣一千多元錢,要去打工的話,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學習,壓力很重。
雖然英國的教育在全世界有很高的地位,但我還是不想去上學。我覺得倫敦這所社會大學就夠我上的了。
我的生活開始變得異常忙碌,每天練琴,跟幾個樂隊同時排練,到深夜才坐著公共汽車回家。倫敦的出租車貴得驚人,對我來說根本不可能考慮打車,寧可從排練室背著琴走上半個小時到公共汽車站去等車,F在想起來,那時候不知道哪來的那么多精力,可以每天連續十幾個小時在排練室之間東奔西跑。我只是想著,還不能休息,現在是努力的階段。
在焦恩住院期間我搬到了他的朋友斯考特那里。他同樣是一個Onthedole的無業人員,但他不住在政府的免費公寓里,而是給自己找了一所有著十幾間臥室的3層大房子。這種房子在英國叫Squat,意思是非法占用房,一般是屬于政府的空房,或者是房地產公司還沒有賣掉的房子。按照英國的法律,只要是有人換了門上的鎖并且已經住在里面,警察就不能直接闖進來,而只能通過法律手段以書面文字向住客下驅逐令。但大多數的時候這種法律程序一耗就是一兩年,或者是房主懶得再理這件事了,里面的人就可以安心地住下去。報紙上登過這樣的事,一個人在一幢Squat里面住了幾十年以后,通過法律成功申請成為了這所價值幾十萬英鎊房子的合法主人。斯考特在他的房子里就已經住了3年了,搬進來的時候有水有電,各種設施一應俱全,他把所有房間都收拾得干干凈凈,墻全漆成紅色,還養了3只貓。
斯考特住的地方在倫敦東邊的Hackney區,是一個移民聚居的地方,街上有黑人、印度人、越南餐館、嬉皮和朋克,我每天就在各色人等中間穿梭而過,慢慢熟悉著這種五顏六色、雜亂卻又相安無事的氣氛。我的英文在快速進步,口音也越來越倫敦化,可以自如地與人聊上好幾個小時。這段時間我花了不少錢,因為沒有人告訴我哪兒的東西更便宜,認識斯考特以后我才找到了最省錢的生活方式,知道了哪兒有便宜的二手唱片、衣服市場,坐車和地鐵應該買一張統一月票等。
我越來越經常地光顧街上隨處可見的慈善商店,住在附近的人們都會把家里不用的東西用大包裝著送來,在店里以極低的價錢出售,收入的大部分捐給不同的慈善組織。在這里能找到衣服、書、唱片,從家具到裝飾品之類的小玩意兒,而且每天都不同。
不久,斯考特接到了要他搬出Squat的通知,信中還說政府在附近給他找了一間一居室的公寓,我跟他一起去看房子,里面有走廊、一大間臥室、廚房、廁所和浴室,看著還不錯。我和他一起搬了過來,買油漆自己動手把整個房子刷成了紅色和紫色。就連油漆錢和粉刷費,都是政府給報銷的。
在這所房子里,我一直住了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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