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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斯托大學語言心理學博士生曾飚 |
我終于失眠了,在我三十歲快要到來的夜里。
從孩童到少年的時候,我不曾體會熬夜的快樂,十點半就睡是唯一的記憶。而這十多年來,我除了熬夜,從來不會失眠。一直到了在英國 的頭三年,除了不想睡覺,我基本上都是一躺下就自然醒,直到我進入撰寫論文的階段。
從這個星期開始,我開始失眠。這場意外的體驗,讓自己的人生閱歷頓時豐富了許多。要不然聽到碰到中國的白領,英國 的職業(yè)人士抱怨自己的工作 壓力過重,以至于徹夜難眠的時候,一直生活在校園中的我都不好意思附和幾聲,極度缺乏同情式理解。
從熬夜到失眠
有誰經歷過從熬夜到失眠的變故嗎?從中大致可以看見一個博士生成熟的軌跡。
剛剛入校,還沒有開始寫論文的時候,為了數據,我可以熬夜收集和分析,又因為沒有deadline的壓力,我可以熬夜上網,看小說,在第二天的下午兩點半,吃自己的早餐。
直到有一天,突然明白一天24小時不會因為熬夜而加減的時候,我開始觸摸到了什么是生活的底限:每個人都是24小時的生活。即使是熬夜,也解決不了日益增加的生活問題,比如在既定時間寫完論文,在寫完論文之后快速地找到工作 。
于是,失眠就來了。我曾經試圖短暫地抵抗過失眠的力量。比如,我不停地暗示自己:你是有個生活規(guī)律的人,十點半早早地睡,七點半早早地起。比如,我早上在去辦公室的時候,一路提醒自己,坐下來之后,氣勢如虹,可以把累積起來的數據分析完,一上午起碼可以寫出3頁報告。
都沒有用。我落入了某種神秘的力量,從這個星期開始。
失眠,就是睡不著。躺在床上的時候,每一次身體姿勢變化都意味著一次入睡嘗試的失敗,比如翻個身,把手放在腦后,甚至撓撓頭。當嘗試了不同的姿勢之后,我會有點抓狂:為什么不躺在床上的時間,用來干點別的?
于是,我起床喝牛奶,吃香蕉,然后抽煙,看報紙。終于把自己折騰累了,到了3點多的時候,我爬上床,好似暈過去了一樣。
事業(yè)型失眠
經過三天的失眠,我決定分析一下自己失眠的原因。
是身體不好?前天,我找朋友在晚上9點鐘打了3局壁球。十點半上床,12點的時候,我又活力十足地起來了。
是家里太亂?我今天特地提前一個小時回家,洗衛(wèi)生間,洗堆積的盤碗,洗一筐的衣服。但是,現在是夜里一點二十分,我還是異常清醒地分析自己為什么失眠,估計至少還要持續(xù)兩個小時左右。
是壓力太大了?的確,獎學金用完了,論文沒有寫完,我唯一的強項是寫中文,幾乎每天在寫不同的專欄,換取一點大陸的人民幣,可惜是生活在流通英鎊的不列顛。
這似乎是一個理由。當我在深夜給諸多的留英博士發(fā)出電子郵件,標題是“年屆三十,初次夜失眠”的時候,第二天就收到一個結論:事業(yè)型失眠。
我不禁啞然,這到底是事業(yè),還是失業(yè)?
我曾經聽說有過從來不睡覺的人,起因往往是一次意外的失眠。假設真的能夠那樣幸運,我一定希望自己失眠的時候,依然精力十足,能夠做一切想做的。
運用一下精神分析的話,我的失眠,可能來自于即將告別校園的焦慮:面對有可能的朝九晚五的生活,整夜整夜的不睡覺,也許是最后的享受和抵制。
一想到這里,這周的失眠,變得別有境界,意義深遠。于是在睡意漸襲的失眠夜,我又努力地喝下了一杯冷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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